2021年03月23日
□李广昌
除了老师和作家,司民还是一个富有家国情怀、自觉负重前行的人。他一直用自己的言行,诠释着一个老师和一个作家的本色。
司民老师是我的恩师,也是他所有的学生公认的好老师。司老师之于我,与其说是一个老师,不如说是一个知心朋友,一个父亲。多年来,我一直想写点关于司老师的文字,但每每想起,不知道如何起笔。确实,该写的东西太多了,生怕写不好。近日,偶读到司老师的系列作品,不禁又忆起一些往事,触发很多感想,一定要写点什么的冲动让我坐立不安。司老师已旅居银川十余年了,我们相见越来越少,看了老师的文章,思念油然而生。那就无序写一点吧,以解我对恩师的思念之苦。
司民老师
司民老师首先是一个老师,用他自己的话说,一个教书匠。他爱教育、爱学校、爱学生,把大半生都献给了教育事业。我的求学生涯中,遇到过许许多多的好老师,他只是其中的一个,但他却是对我的一生影响最深的一个。
1986年我读高一,司老师代我们级部语文课,兼我们班的班主任。那时候我当班长,自然和司老师联系较多,走得较近。或许是一种天然的缘分吧,司老师对我也是喜爱有加,寄予厚望。偏偏我那时爱耍小聪明,做了很多让老师生气甚至失望的事情。
印象最深的一次,是在张文娟老师的英语课上。张老师刚刚大学毕业分到我们学校,我要给她个“下马威”,在同学们面前出出风头。不记得因为什么了,我竟神经质般地与张老师大吵了起来。张老师很生气,哭着跑出了教室,径直到了校长办公室。一向严厉的赵校长火冒三丈,说要狠狠处分我,顺便整整校风校纪。他怒气冲冲地找到司老师,要司老师立即把我带到校长室。司老师却对他说:“学校教育重在树德立行,对学生的处分一定要慎之又慎,如果处分不当,有可能会害了孩子的一生。这事您就交给我吧,我一定会处理得让张老师满意。”赵校长只好悻悻地走了。司老师找到我,先是把我狠狠地骂了一顿……一阵疾风暴雨之后,他才缓缓地对我说:“威信的树立,一靠德,二靠威,德威并重,才能奏效。靠耍小聪明,靠‘我是爷们’,只能给人留下笑柄……”老师的一席话说得我无地自容。
司老师一向为人低调。记得一次主题班会,主题是“我想成为……”同学们都畅所欲言,有的说想成为鲁迅一样的作家,有的说想成为徐悲鸿一样的画家,有的想当医生,还有的想搞科研……后来,同学们问他,老师,您想成为什么?他皱了皱眉头,然后真诚地说:“我就想当好你们的老师,我愿做泥土,让你们从我身上踩出一条路;我愿做小草,给你们的生活增添一丝新绿。”我分明看见,他说这话的时候,眼里闪着泪花。
司老师有时也乐观、幽默。举个他在自己的名字上做文章的例子。记得他给我们上第一节课,自我介绍,说他姓司,然后在黑板上写了个大大的“司”字。有个同学插话:“老师,你跟司马迁是本家吧?”“不,不,我是单姓,他是复姓,我沾不上他的光。”老师摆着手说,逗得大家都笑起来。然后他又在“司”的上边写上了拼音sī,又在“司”字下边,写了个大大的“师”,又在上边写上了拼音shī,又在两个字的前面,写了个“老”字。然后指着黑板说:“我希望大家在上课时叫我‘老师’,平时叫我‘老司’就可以了。”同学们都面面相觑,不知该怎么回答……后来我才悟出,老师是说他要在学习上做我们的引路人,在生活中和我们打成一片。还记得一节课上,讲到古人的讳名,他说,唐太宗李世民忌讳“民”字,天下所有的“民”都得念成“人”,直呼皇上的名字是要被杀头的。但我要生在唐代就风光了,你们统统都得叫我“诗人”(鲁南方言“司”“诗”不分)。如果后边再加上“老师”,那我就更拽了,李白、杜甫、白居易也没享受过这样的称呼。大家听了,都大笑不止。
严肃、低调、幽默、风趣,这就是我印象中的司民老师。
作家司民
司老师既是一位博学多识的教书先生,更是一位才情横溢的作家。确切地说,他是一位被教育耽误了的作家。
在岗时,司老师没有时间搞创作,但他经常鼓励指导同学们写点什么。他让我们多读书,读好书,我们在中学时代就开始订购或借阅《人民文学》《诗刊》《当代》《十月》等文艺期刊,一本文学名著更是传遍全班。司老师要求我们好好写作文,说对我们的一生都会有好处。很多同学的优秀作文,他都拿出来当作范文在班上宣读。甚至某个同学写的一个好片段、一个好句子,他都不会放过。他自己没有时间搞创作,却辅导很多同学搞创作。在司老师的指导下,范伟同学的散文《葡萄架下》,发表在《枣庄日报》副刊上;邓厚军同学的《我爱家乡的小溪》,获华东六省一市中学生征文比赛二等奖,编入中学生作文选……在那个年代,能把自己的名字变成铅字,能获奖,那可都是不得了的事情。
司老师教我们写作,还打破陈规,自辟蹊径。比如,学习毛泽东同志撰写的《人民解放军百万大军横渡长江》新闻稿后,为教我们写好通讯,司老师组织我们到常庄村采访葡萄种植,到下户主村采访农业生产经验,结合实际现场教学。通过户外教学,同学们走出教室,走出校园,走进民间,深入生活,收获自然很大。
退下来后,司老师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时间,他几乎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了文学创作上。用他的话说,趁着还能动,赶紧补补课。近年来,他创作了不少中、短篇小说、散文、杂记等作品,一些作品还发表在重要文学期刊上。2016年,山东文艺出版社出版了他的作品集《在那个年代里》(笔名夏健民),得到业界人士的一致好评。这部作品,南开大学教授、博士生导师李新宇先生,诗人、作家、教育家王牧天先生分别作序,天津师范大学教授、硕士生导师范伟先生题跋,著名书法家岳石先生题写书名。《枣庄日报》《滕州日报》分别作了报道,并配发了评论文章。后来还荣获了枣庄市第二届“榴花文艺奖”。
最近,司老师的另一部小说、散文集《乡愁》由山东城市出版传媒集团(济南出版社)出版发行。《乡愁》收录了他近几年来创作的中、短小说5篇、写景状物散文9篇、写人记事散文11篇,共24万余字。发现乡愁、留住乡愁、体味乡愁、感悟乡愁、记录乡愁、展示乡愁,是这部书的主要内容,“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着泪水,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”是这部书的感情基调。书中的每一篇作品,都充满着浓郁的地方色彩和乡土气息,语言平实质朴,表达了作者对家乡的人、家乡的事、家乡的一草一木的热爱和眷恋。眼下都市文化风靡天下,乡土文学鲜见踪影,我想,这部作品定能给我们带来清新,带来欣然。
当今时代,是一个离文学渐行渐远的时代。三俗(低俗、媚俗、庸俗)文化盛行,真正的文学创作已经不多见了。我所认识的一些作家,大都弃笔从政从商,或者到处演讲捞外快,能够潜心写点东西的,已是凤毛麟角。但司老师依然初心不改,笔耕不辍,秉承着一位作家对文学的良知和虔诚,在文学创作的道路上我行我素,一路高歌,实在令人感动。
司老师已是古稀之年,不太会使用电脑,经常打字到深夜。家人为其担忧,我也真真担心他的身体。每次打电话,我都劝他,别再写了,现在的人早就不看书了,您写的那些东西,给谁看呢?他总是笑着说,管他有人看没人看的,还是要写。你不写我不写,每个人都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肤浅信息和垃圾文化上,何谈文化繁荣?何谈民族振兴?
我一向认为我是最了解司老师的人,事实上我错了。直到今天,我才算真正认识他。原来,除了老师和作家,他还是一个富有家国情怀、自觉负重前行的人。他依然用自己的言行,诠释着一个老师和一个作家的本色。
他将是我永远的老师!